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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齐衡X裴文德】妄相 (01-03)ABO


从来没有过发情期的乾元齐衡被猫妖缠上,送到了因为妖血压制也从来没有过发情期的坤泽裴文德这里。然后酱酱酿酿,“从来没有过发情期”就变成了过去时。
本来只想写一个诱导发情的pwp,不知道为啥说了一车轱辘话两人还没见上面。
 
哭哭

00

已是丑时,国公府里却是灯烛荧煌,上下相照。

“公子这是怎么了?晌午,晌午的时候明明还好好的……”不为缩在榻边,急的眼圈发红,声音里都带了哭腔。

平宁郡主贴坐床棱,面上尚且看不出太多灼急之色,只是手里不停给齐衡拭去冷汗,一方绡帕子,不知什么时候叫她绞的起皱。

郡主的贴身女使与她年纪相仿,是看着小公爷长大的,此刻也是烈油煎着心一样,她低低得对郡主乞求,“郡主,万万不可再等了,素闻沈医官使有俞扁之术,还是快快……”

平宁郡主还在两难间,却见齐衡忽又唇齿发紫,禁不住得打起冷颤,额上顷刻冒起薄汗,她慌得擦拭,仍赶不及那汗珠儿簌簌得落,她深深叹气,下定决心与女使吩咐,“顾不得许多了,速请吧。”

女使可算得了肯,急急地要走,平宁郡主又暗忖,“医官使看的大方脉,衡儿这病却来的蹊跷”,她便向人点了眼色,又吩咐道,“便也请祝由科的赵医官来府中一坐。”

更深露重,汴梁的长街上马蹄急急,沈赵二位同骑一马,锦衣狐裘得进了国公府的大门。郡主立刻屏退一干人等,只留了两位医官并不为同在房里。

沈巍探手,已为齐衡的青白无力所惊,他转头问道,“观小公爷体色,应当不是一日之疾,前些日子可有征兆?”

不为一咕噜跪在地上,抽噎着,说的断断续续,“公子一向身体康健,束发至今,只请过一次郎中,也不过偶感风寒罢了,只是半月前公子便不大爱出门,常在书房闷坐,虽说人有些恹恹,但身体还是好的呀,晌午公子还差我去丰乐楼沽了眉寿酒来,我心说公子总算开了心结,正高兴呢,公子吃了两盏便说困了,要睡下,谁知,谁知,竟在梦里发起冷来,又说胡话,沈先生您可救救我们公子啊!”

不为哭求得不成体统,被平宁郡主一袖子拂在一边,登时噤若寒蝉。

沈巍探查脉象已有半刻,他犹疑着问向郡主,“郡主,小公爷,莫非,是乾元之身……?”

郡主垂着头,暗暗点了,“沈先生,实不相瞒,元若束发之时,未曾现出乾元之相,信香也清浅之极,我们只当他是元和之姿,倒也中正平和的,哪知……三年前他偶有小恙,请了郎中,竟说他是乾元之身,可这世上哪有即无信香,又无信期,更不感他人信香的乾元?这样怪异,竟不如个普通元和了。元若是我公府的独子,若是这般异情传了出去,谁家的姑娘还愿进我公府?我也是万般无奈,这才……沈先生,赵先生,还望体恤。此中种种,万万不足道。”

沈巍与赵云澜对审一眼,心知兹事体大,忙点头,郑重应下。

沈巍复又察脉检束半刻,面色如常,可偏头看向身侧的时候还是泄出两分疑忧,“小公爷脉象平和,虽弱些,但望之切之,总归是脏腑无疾,四体无虞,若说方药——恐不得法。”

赵云澜承上他忧虑的目光,立刻牵扯起一个惯有的笑容,甚而背向郡主得将眉挑了一挑,意即无需多虑。

他进门时便觉出齐衡身上妖气郁温,怕是中了惛邪,只是他仅通祝由,不解降妖,并不能看出究竟是什么妖物作祟。

赵医官凝重之下仍是一副风流自在,他掸了掸了自己的狐裘大氅,回身向郡主拱了手,“沈先生术精岐黄,请郡主宽心,小公爷此时必然是肌体无恙。只是依祝由之术观之,必是外物萦索,气脉大弱,所幸他不感信香,未度雨露,勉强仍固住气根,不至溃败。我稍后留咒禁一符,以没药熏之,燃尽,服下,可保一时之全。但这只是权宜之计,拖不了许久,眼下——”

听得沈巍的话,郡主的心已沉了一半,又听赵云澜话间一时犹豫,郡主便慌得去拉他的腕子,自持的面色松懈了,“什么都无妨,还请赵医官万万要帮帮元若!” 

赵云澜一手轻拍郡主肩头,春风拂面般说着“这是自然”,另一手作势探查齐衡,不露痕迹得挣脱了,大半身子就隐没在沈巍身侧。“我祝由科仅可咒出病缓,但小公爷此异疾,根源恐在妖物,还需谙会此道者解之。” 

“妖?”郡主神色一变。她虽教养极好,但方才热切的话语已隐带惊愕,“事关小儿性命,赵医官切莫说笑!” 

赵云澜招牌的笑容一丝未减,“妖物之事非常人经历,故世人皆以为妄,鄙之弃之,郡主也不能免俗。我斗胆一问,那年相国府中异像频现,传言甚上,汴京皆知,郡主真当是无稽之谈么?我再问,郡主应知禁中天武官——大内禁卫上四军之首,自开朝以来根基稳健,现更由相国之子亲率,足见官家倚重。郡主可知天武官,名为御龙直,实为——” 

他语间顿挫,声声沉郁,“辑妖司!”

郡主跌坐床棱,面色青白如生生揭破一层皮。沈巍掖好齐衡的绢被,立起身子,悄悄探手,在赵云澜的掌心按了一按,他便也噤了声,耐心等郡主消化定夺。

而母亲的这些心神变换挣扎,齐衡却一概不知。

此刻他身上反反复复,如坠冰窟,又似火煎烤,不知凭的什么续着半条命,但是梦里的世界却又是另一番不可言说。

近半月来,他暮至则神恍,夕阳沉落,便立时跌入迷蒙的梦魇。

起初,他总望见一个背影,一身行装,往雾气腾腾的密林疾行。他辩不清楚究竟是谁,但莫名熟悉,似乎,像是一个放在心头许久的人 。

他急急起身去追,密林却在那人身后合拢。更深露重,空翠湿衣,似有千斤。梦里的他似乎很是焦灼,炭烧似的火苗在胸腔冲腾,他围绕着无隙无缝的暗林,无头无脑。常常是走了一整夜,才在日交五更时,被寺院行者打铁牌子的循门报晓之声猛然拖出。

这夜里行路甚难,耗得他白日里也是昏昏欲睡,精神不振。

再几日,那梦又变了模样。梦中人穿一身朱红,交叠的领口露出一点如雪的里衣,顺着龙津桥南勾着手领他闲逛夜市。

似是二更的天色,熙熙楼客店,匆匆行路人,街边沽酒的卖茶的,却都没颜色,只有那人一片清灰的广袖垂在身侧,扎在他的眼睛里,他想伸手去握住,却总在指缝间堪堪滑过。

他看不清眉目,却知那人是嗔怪道,“衡哥儿,你怎么还记我不得。”这声音清幼且脆,像少年,又间杂着孩童的稚嫩,一句话说到末尾,已经是青年的疏浪低哑。

齐衡绞尽脑汁去寻溯,在梦中已经头疼欲裂,甫一醒来,又发觉湿了一圈领口,他伸手去摸惯用的汗巾帕子,却想起是前先日子丢在外人府里,寻不见了。

他呆坐一阵,梦中的热汗已化成湿冷的蛇,盘在脖子上,粘腻的紧。

两道剑眉眉根倒竖,拧做一团,齐衡长叹一口气,伸手从半旧的瓷枕中勾出一方帕子,绢白的帕子已经发黄,上绣得葫芦宝地并长春花,是个万代长春的图样。

他贴着脖子虚虚得拭了一把汗,柔服的帕子掠过后颈时他忽然记得了。记忆分拣调拨,终于在齐衡最不备的时刻,轰然宕开,将这几乎要湮没的岁月推至大敞的心口。

齐衡捏着汗津的帕子发愣,是他……

01

那年,他二人不过六七岁,正是初初开蒙的年纪。各家的公子小姐并在一处读书,学些《千字文》、《开蒙要训》的粗浅学识。

各人学得有快有缓,夫子便点了几个尚有学力的,读些《十七史》之类,国公府家小公爷自不用说是在列的,而相国之子裴文德虽年幼岁余,却极是早慧,也一同在侧。

每日清晨,这面红齿白的小娃娃尚在睡眼朦胧之时,便先到学堂,舆车颠晃得,睁不开眼,小娃娃困得点头如捣蒜,胡乱得挽着袖子给孔子牌位行叩首礼,再东栽西倒得晃回课桌做功课。书没读几页,便前额贴着桌案,呼呼大睡。

他俩并坐,隔一条小廊,那即轻也长的小呼噜打得齐衡根本读不进书,端坐的背也弓了起来,探头去瞧。小娃娃的脸蛋粉嘟嘟肉乎乎,一道褶子叫书册压得通红。他悄悄伸个指头去戳,指尖滑滑的,像是前日里才用过的嫩豆腐。郡主家教甚严,饭堂上连喜欢的菜也不可多伸箸,此时齐衡倒忘了这规矩,像是不腻,连着戳弄娃娃的脸蛋。小裴文德叫他挠的不快,浑身打了一个激灵,梦中就撇起了嘴巴。齐衡真真觉得好笑,忍不住噗嗤一声。

他却没想到,这一声引来了夫子不悦的审视。

齐衡平素是最最乖顺的,一句重话也没受过,此刻真的慌乱起来。他连忙坐直,书案掩着手,斜着身子伸手晃了晃小娃,又轻推了一把他的背,让他快坐起些,自己的目光也倏得贴回书册上,像做了坏事似的紧张,默读完一句“石苞当相,卫青封侯”才算顺了气。

胸口提着的气一松,齐衡想起刚才的场景,顿觉得好气又好笑,他埋头笑了,甚至连书上那些个“误点作蝇,落笔画牛”的死板话都变得有趣起来。

他念了一阵书,又偏头去看小裴文德,还是一幅小儿混不吝的姿态,书册底下藏着些香糖果子,一见齐衡望向他,就挤眉弄眼得吐舌头,小手背着桌案,丢来一个小纸包。他缩着头躲在书册下,稚声稚气,还防着夫子,压着气音,“哥哥,可甜了,你吃呀!”

齐衡打开纸包,原来是几颗金丝党梅,他正觉得不应当,赶紧又包了,放在案下。

齐衡自己生得是一个拘谨端正的性子,翻不起什么大浪,却很是喜爱这个活泼轻快的小白瓷娃娃。他是独子,虽说是万千宠爱,却也有千万束缚,国公府上上下下一屋子的女使仆役全念叨着他,“小公爷这使不得,小公爷那不能去”。闷居久了,更常常羡慕旁人有姊有弟,有个嬉耍的人儿。

他担一声小公爷的名头,七岁已经有了些少年人的持重老成,思忖之间也是一派老气横秋,他止不住得想,这小机灵儿煞是可爱,若是我亲弟弟,那可真好了,只不过这泼皮性子,是该管束管束。

那边,小裴文德看见齐衡收了纸包,尝也没尝,竟急了。

他年纪最幼,身量又弱,旁人都觉得他是顶小的小孩儿,不爱同他一处。再者,这位小相爷玩心一起就没轻没重,常讨得其他公子小姐一身嫌。然而头脑又过于聪慧,几乎是过目不忘,虽然顽劣,也确是夫子最得意的学生。小小年纪,对答如流,且常有超龄之见,哄得夫子捻须盛赞,没事儿就“文德文德”得挂在嘴边,更平白惹了嫉妒。

刚入学堂时,小裴文德还不分亲疏,过四五月,便心知这学堂满座只有元若哥哥是真心待他好的。

只有元若哥哥,挨他闹了也并不恼,如星的眸子里盛着浅浅笑意,连眉眼都是弯的,探手轻轻抚一抚他的额头,他做的恶事就算翻过篇儿了。

也只有元若哥哥,在每一次夫子夸奖他时,不像其他人从鼻孔里哼出一声来,而是嘴角弯弯地冲他点头,那样的笑,裴文德知道是从心底里发出来的。

因此,这个小人儿总是粘着另一个大一些的小人儿。任何顽劣儿童得到的新奇物件,都想第一个同元若哥哥分享。 

这会儿看他竟把袋子收了,裴文德趁着夫子背身的功夫,猫着腰,膝行肘步得贴到齐衡边上,捡了那纸包,悉悉索索地打开,捏了一颗,献宝似的往齐衡手里塞,“哥哥,你快吃呀!”

齐衡没料到他胆子这么大,责罚似的在肩上拍了一掌,不过也是轻轻得,又挥手赶他。

裴文德不死心,硬是把梅子往齐衡手里塞。小公爷怕他胡闹被夫子逮个正着,赶紧接过了,哄他回去。从没在课上偷吃过零食的好儿郎,此刻又是压惊又是憋笑,最后还是架不住那黄灿灿的蜜饯香味勾着,含了一颗。

梅子酸软倒齿牙,心里倒是像蜜化的。他忽然觉出一点逾矩的欢快,禁不住得想,“便是不管教,也不妨事吧。”

待裴文德长到八岁,贪嘴嗜甜,嘴里总是不得闲,长此以往落了牙病,早课的时候就捧着腮帮小声“哎呦”。同陪的侍读年长几岁,得了夫人令,说什么也不能再吃蜜饯果子了。这一声令下,小相爷那百试不爽的哄人功夫便全碰了软钉子,他便好几日都撅着一张倒挂油瓶的嘴巴,哼哼唧唧。

六月天,不等下学,裴文德就自行收拾好了书箱,夫子垂着眼,刚说了一个“散”字,他就笼住隔座的小公爷捎带着不为,一边架着胳膊往学堂外拖,一边不回头的对自家仆从喊话,“今日晴好,我同元若哥哥外食,你们快回去禀告母亲大人,莫请厨娘留饭啦,舆车在国公府门前侯我便好。”

不为手里的东西还没收拾停当就叫他拖走,毛笔都丢了一只,“哎哎”的喊了两声,裴文德根本也不理他。

最后还是齐衡站定了, 也不说话,就看着他。裴文德被他看的心虚,脚下这才停步。

齐衡弓身从地上捡起毛笔,轻掸浮灰,递给不为,叫他妥收在笔盒里,才转向面前这人,抚了抚他的额头,声音还是儿童的脆端,话语里却是一派老成,“你呀,这么急躁做甚。看,差点儿丢了。”

裴文德知道这只宣城诸葛高是齐衡最喜欢的,顿觉有些羞赧,他一歪头,又伸手去扯齐衡的袖子,“哥哥,我错了,我这不是想早点儿去吃饭嘛……”

齐衡半信半疑的看了他一眼,“果真是去吃饭的?想去哪里?”

裴文德立刻接上话茬,看样子是早就盘算好的,“寺桥金家!”

齐衡一听店名就知道怎么回事了,必然是府里管的太严,嘴里没一点甜味儿,要溜出来去南食店解一解馋虫。便踟躇着说,“可你还害着牙病……”

裴文德一梗脖子,“哥哥!珑缠果子是正经南食!算不得点心的!”

齐衡又被他的歪理邪说好笑的发颤。那边,裴文德还睁圆了眼睛,等着齐衡大发慈悲。齐衡边笑边摇头,左右还是顺了他的意,带着不为,驱车往寺桥金家去了。

两个小孩儿躲过了所有人的注意,沿着街巷,听着声声叫卖,逛逛吃吃,自由自在,半条道走下来,手里嘴里都塞得满当,什么凉水荔枝膏、冰雪冷元子、细料馉拙儿、滴酥水晶鲙……裴文德嘴里还塞了半片梅子姜,不知道又看见什么,拉着齐衡就往前窜,嘴里还咕咕哝哝的,“哥哥,走,吃那个去!”

这天两人忘了形,一直玩到夜市将开,不为哭丧着脸劝了八百遍,“小公爷、小相爷,求求你们了,快回去吧,府里这会该急死了!”齐衡这才喊了舆车,打道回府。

国公府前,一片灯火憧憧,裴相国亲自带着人马在国公府的正厅里坐着。

齐衡拉着裴文德一进厅,就被公爷喝了一声“跪下!”他慌忙跪了,垂着头不敢说话。公爷素来温和,从来没说过什么重话,此番当着相国,无论如何也要给足面子,言辞愈发激烈,一顿训斥。

裴文德一看齐衡挨了批就急了,也跪着喊,“是我喊元若哥哥出去玩的!要罚罚我,不怨他!”

相国并不是什么刻薄之人,伸手便去扶,“都是孩子,公爷也不必太过苛责,此番无事,大家便都心安了。”

他又低头按住齐衡的肩,“素闻国公独子老成持重,不叫人操心的,你年长些,又在一处读书,也要管束管束我这顽劣小儿啊。”说完,便牵起裴文德的手走了。走的时候那不老实的孩子还不住的回头,挤眉弄眼的朝齐衡做口型,“哥哥,下次再去九曲子周家!”

如此这般,齐衡十岁这年,因为同裴文德私自出府乱逛,暮深不归,不知行踪,头回被关了禁闭,足有月余。

齐衡闷坐书房时仍想,此番确实不该,怎么叫裴文德一央,我就允了呢?下次,下次定不能再任他胡闹。

小公爷捧着书卷东想西想,一时间看不进去,捏一颗冰拔的小瑶李填进嘴里,唇齿间尚显酸涩,府里供的,倒真不若街市上的可人。

03

四更天的国公府沉在夜里,乌鸦鸦。

夜中惊起的齐衡也没在一片黑暗中,只有记忆里的这个小孩儿毫发毕现,尖尖小荷似的,透着初日的晴朗蓬勃,学堂窗外照上案台的日光仿佛还照耀着他的眼,那么明亮。

齐衡忽然胸中作痛,他想,这许多年,似是再没喝过那样沁凉甜爽的香饮子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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